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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段奚刚和医生商量完下一阶段的治疗方案，推开病房的门，便看见傅将绪正静静地躺在病床上，眼睛空洞地望着天花板。那双曾经锐利的眼眸，此刻却失去了焦距，仿佛透过天花板看到了某个遥远而虚无的世界。傅段奚的心微微一紧，脚步放得更轻，生怕惊扰了病床上的人。 他走到床边，轻轻地握住傅将绪的手，感受到那冰凉而瘦削的手指微微颤动了一下。傅段奚低声唤道：“小叔，我回来了。”他的声音温柔而低沉，仿佛怕惊醒了什么。他知道，傅将绪在病中极为虚弱，每一次醒来都耗费极大的精力，甚至清醒的时间都极为短暂。因此，他耐心地等待着，直到感受到傅将绪的手指轻轻回握了一下，才松了一口气，知道他已经清醒过来。 傅段奚小心翼翼地将傅将绪的上半身抬起些许，动作轻柔得像是在对待一件易碎的瓷器。他知道，傅将绪的肺部积痰严重，每次都需要进行扣痰来帮助他呼吸。尽管这个过程对傅将绪来说极为痛苦，但傅段奚不得不做。他轻轻拍打着傅将绪的后背，力道适中，既不会让他感到疼痛，又能有效地帮助他咳出痰液。 傅将绪的眉头微微皱起，极力忍耐着扣痰带来的眩晕感。他的呼吸变得急促，胸膛剧烈起伏，仿佛每一次呼吸都在与某种无形的力量抗争。终于，在傅段奚的拍打下，他勉强咳了起来，淡黄的痰涎沿着他闭不牢的嘴角缓缓流出。傅段奚见状，嘴角微微扬起，轻声说道：“小叔真棒。” 傅将绪的嘴角扯了扯，似乎想要回应，但声音却含糊不清：“唔……西……没大……呀……嗯……没……小。”这一句话费了他不少力气，声音微弱而断断续续，几乎难以辨认。然而，傅段奚却丝毫不嫌弃，反而眼中闪过一丝心疼。他拿起一旁的纸巾，仔细地拭去傅将绪嘴角的痰液，动作轻柔得像是在擦拭一件珍贵的宝物。 擦完痰液后，傅段奚并没有立刻松开手，而是低下头，轻轻吻上了傅将绪的嘴角。那个吻温柔而克制，仿佛在传递某种无声的安慰与支持。傅将绪的身体微微一僵，随即放松下来，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他知道，傅段奚一直在默默地守护着他，哪怕他如今已经变得如此脆弱不堪。 傅段奚抬起头，目光温柔地注视着傅将绪，轻声说道：“小叔，别怕，我会一直陪着你。”他的声音低沉而坚定，仿佛在许下一个永恒的承诺。傅将绪没有回答，只是微微闭上了眼睛，仿佛在享受这片刻的宁静与温暖。 病房里再次陷入了沉默，只有仪器的滴答声在空气中回荡。傅段奚依旧握着傅将绪的手，静静地坐在床边，目光始终没有离开那张憔悴而苍老的脸庞。他知道，未来的路依然艰难，但只要傅将绪还在，他就会一直陪在他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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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1） “老师，您找我有事？”坐着轮椅的青年推门而入，清冷的声音仿佛如玉击石，声声撩动心扉。 一身海蓝色的高定衬衣称得他整个人骨架清瘦，骨节分明的手指轻放在两腿的膝盖上，没有一丝褶皱的黑色西装裤更突出手指的修长白皙。薄嘴唇，深鼻梁，脸上始终挂着适宜的笑，将他清冷的眉眼柔化了几分。 这位医科大的校长惋惜的叹了口气，这是他最得意的学生，却只能终身与轮椅为伴。世界顶尖的医疗技术也无法恢复他那双腿已经彻底坏死萎缩的肌肉。郑于敏敛了眼中的惋惜，他知道眼前的青年不需要，以他现在的成就早已甩了同辈人十几条街，甚至让一些老一辈的医学家都由衷的叹服。 郑于敏起身递过去一张资料，有点为难道：“这个学生有点特殊，你名下不是还差一个研究生名额吗，给他如何？” 季连修看着手中的学员资料，如画的眉峰微微凝住，只见照片上的人看着镜头轻松的微笑着，脸部的每一块肌肉都恰到好处，这样的人仿佛天生就该站在聚光灯下。眼中耀眼的笑意像是跳跃的星辰，配上那张精致的面孔，一股青春的暖意扑面而来，夺目得让人移不开眼。 但季连修眼中却没有一点暖意，即便五年不见，他也不会眼瞎到认不出自己的亲弟弟，时也，时也，呵，连姓都不要了！ “老师，为什么是我？”这份学历非常漂亮，毕业于美国著名医科大学霍普斯金大学，这是一所在医学方面仅次于哈弗的大学。云海医科大学在国内虽然名气很大，却不是最好的，即便在同城也还有一所沪东军医大学压着。有这样一个学历的学生，那些老家伙不会争着抢着要？怎么会轮上他？ 郑于敏清瘦的脸上闪过一抹愧色，毕竟拿这种事做人情的确有点说不过去，“是时老爷子说的情，这孩子姓时，应该是时家的哪一个小辈，听说是这孩子自己选的云大，也是自愿挂在你名下的，时老同意了，军医大那面才忍痛放的手，你看？” 年过五十的郑校长目光定定地看着眼前的青年，把这名学生推荐给季连修，不仅仅是时老爷子的缘故，还因为这名叫时也的学生确实是可造之材。名师和高徒向来都不可分割，这几年季连修带的学生虽然不少，却都不是什么有名可造之辈。 几年前，国际医学研讨会上那场著名的学术争端还历历在目，他这名学生直接在那样的场合公开批评一位知名学者的学术作风问题。作为一名小辈，批评一名早已成名的长辈，这是大忌。说好听点叫刚正不阿，说难听点这叫狂妄自大。早几年间的医学界论资排辈的现象仍旧十分严重，从那以后，季连修就遭到国外医学权威杂志的封杀，拒绝让其发表论文。而美国的《FSC》态度尤为明显，同时《FSC》更是各种国际医学奖项评判的参考，而季连修就因为一场坚守己心的辩论，就白白地被那些权威机构拒之门外。这其中固然有季连修个人问题，但管窥蠡测，可见华夏的医学界在世界的话语权何其的不足。 而时也便是一个机会，毕业于美国名校霍普斯金大学，在校期间就在《FSC》发表了几篇论文，本科期间师从国际知名教授汤姆.劳伦，如果季连修成为时也的研究生导师，《FSC》绝不会拒绝让他发刊，那他被国际学术界冷冻的状态就会瓦解。华夏在心理学领域一定会更上一层楼！这人可是心理学领域的天才啊，学术水平早就超越了自己。 念头转过不过几秒，季连修单薄的唇瓣抿得更紧了，看着自家老师眼中闪过的情绪，他心中了然，不过，他恐怕要让他失望了。 “抱歉，老师，这个学生我不接受。您知道的我主修心理学，康复治疗是因为自身原因顺带的，学生恐怕没这个能力带他。”季连修眉目间显得清淡，说出的话有条有理，不容反驳。 郑于敏点了点头，再次惋惜，也不再强求。 回到办公室的季连修却陷入一阵沉默，那个当年被他逼迫离开的孩子到底还是回来了，还带着这样一份骄人的答卷。 “哥，相信我，我会让你站起来的。” “哥，等我长大了我就背着你看遍华夏山河，揽尽世间风光。” “哥，求您，让我学医吧，我想看着您像正常人一样走在路上……” “哥，我错了，别赶我走，我想陪着你……” 是谁的欢笑溢满那片干枯的心湖，是谁的铮铮誓言仍旧盘旋耳边，又是谁的哀求声声撞入梦中？ 小也，你不该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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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尴尬 如果这房间里没有人的话，我一定会认为是黑眼镜记错了房间号，但是他本人此刻就陷在秋千里，两条长腿因为无处安放架在了床头柜上，似乎非常惬意，完全打消了我的怀疑。我走上去踢了他一脚，秋千就晃了起来。 秋千深处传来黑眼镜不耐烦的声音：“什么情况？” 我道：“这什么情况？” 也不知道为什么，他睡觉连眼镜都不摘。 黑眼镜抬头看了我一眼，突然死死抓住秋千，道：“胖子呼噜太响了我受不了，这位置反正我占了，有本事你去把胖子弄醒。” 我看了看横在圆床上的那一大坨被子，隐约辨认出了胖子的轮廓，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肯定是这俩哥们开标间嫌贵，直接找了个空间最大的房间，然后叫我来拼房。 我摇了摇头，这里我不要睡，转头就想走。 黑眼镜立即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道：“这时候可别打肿脸充胖子啊，我都听说了，你老爸不给你钱了，和我们拼一下人均才几十，比睡网吧好吧？你几天没睡觉了？” 我不想谈钱这件事情，本能就很排斥，不想去思考，可是黑眼镜说的问题是实实在在的，我没法真的不去想。人很多时候就靠一口气，和长跑很相似，跑着的时候不觉得，突然停了下来之后，过去积攒的疲劳就全部涌了过来。 我有些认命地往大床的方向走，终于找到了胖子的脑袋。他卷着被子简直像座山一样，压得床上有一个明显的凹陷，留下的空间不算很大，感觉根本睡不下一个人。 “你怎么也——”黑眼镜在我背后又说了一句。 我奇怪地回头，黑眼镜已经不说话了，又倒回了秋千上，身体主动蜷缩了起来，连腿都收进了秋千里。 闷油瓶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进来了，看了我一眼，又看了看床上的胖子。 我心想闷油瓶估计也对这地方不太满意，可他自己一个人也没什么地方可去。如果我们俩再单开一间，他未必乐意，毕竟他都表明了他是个GAY。我操，这事真是复杂，幸好我没钱开单间。 我好心道：“要不我们回网吧？” 闷油瓶伸手推了一下睡死的胖子，后者接着就滚了下身子，让开了一块位置。因为太快了，我都无法确定到底是闷油瓶推的，还是胖子自己打了个滚儿。 我尴尬地咳嗽了一声，闷油瓶已经脱掉鞋，自己挤了上去，平平稳稳地躺在了中间，交叉双手放在自己的腹部。这时候圆床的大一下体现了出来，塞了他们两个人，竟然还能再睡一个。 我不由感慨了一番黑眼镜的精准计算，决定向贫穷低头。 实际上圆床看着大，真躺上去也不够宽敞。它的边缘是个扇形，我的身体倒还好，腿几乎是悬空的。我试了几个姿势都不够舒适，最后还是把目光锁定了刚才黑眼镜用的床头柜。 把床头柜拼到床边之后，我总算是能舒服地躺下了，可是刚安逸地躺了一分钟，我就意识到我旁边躺着的是闷油瓶。我们两个人几乎是紧紧挨着，上臂靠在一起，随便一动，我就会蹭到他。 想到闷油瓶在网吧说的那几句话，一下我紧张得冒汗，瞬间睡意全无。 虽然闷油瓶一句话也没讲，似乎已经睡着了，我还是缓慢地选择了侧躺，脑袋冲着床边的位置，尽量远离他。 这一侧，我就从极近的距离看见了我自己的脸。原来这床不光床垫的形状和普通的床不一样，“床头”也特别大，把大半张床都圈了起来，并且因为某些需求，床头板上拼贴满了深颜色的镜片。 房间四角的小彩灯应该是坏掉了，只剩一个还亮着，我也不知道从哪去关。蓝幽幽的光照下来，显得我的脸也特别诡异。以前老人说床不要对着镜子，说会吓到自己，我都不以为然，这会有了真实的感受，确实够吓人的。 但我确实是真的困了，再诡异，这里也比网吧的桌子舒服太多倍了，很快我就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这一觉我睡得很不好，脑子里乱七八糟的，好像根本没睡熟。我的意识回归的时候，眼皮抬不起来，但人确实还是醒了，感觉到自己的后脑勺附近有一股微弱的凉风，一阵阵地吹过来。 我想了想，应该是闷油瓶的呼吸。看来胖子还是把他挤了过来，闷油瓶只能从正躺变成侧躺来缩小空间。 周围非常安静，我猜测自己根本没睡多长时间，还可以再睡一会，如果不是接下来的事情，让我实在没法放松精神，我可能下一分钟就又昏迷过去了。 胖子实在太挤了，或者是闷油瓶睡着了没有地方放胳膊，我感到一只手盖在了我的眼睛前侧，这倒也没什么，然而之后我的耳边有人说话，听不清到底是在说什么。我刚要再听一听，就有一个冰凉的东西迅速碰到了我的嘴唇。 我毛骨悚然，下意识就要挥开那个东西，结果马上有一股大力阻止我的手发出任何的动作，狠狠地压住了我的上半身，更可怕的是，那个冰凉的东西又凑了过来。这可要命了，情急之下我大叫起来，然而毫无办法，那东西覆盖上来，紧紧堵住了我的嘴。 我突然呆滞了，我一下意识到这是有人在亲我。他的嘴凉得像冰块一样，恐怕和鬼亲吻才会是这种温度，我在震惊之下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眼睛也什么都看不到，忘记了叫喊。 我们就睡在一张床上，只能是闷油瓶在亲我。 我的脑子完全炸掉了，我不知道自己是该求救还是应该放弃反抗。过了一会，我又觉得皮带一紧，就好像有人再用力地拉扯。我害怕极了，用一只手去护卫自己的皮带，死死地拽住皮带扣。 正在拼命拉扯之间，我听到有个人在说话：“醒醒，醒醒，你他娘的做春梦了？”